那些甜蜜的汤圆
作者:普洱熏衣
时间:2月6日 打开新窗口浏览本页 浏览:1904 文章ID:770

  一晃又到了上灯的正月十三,天没亮就被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扰醒,朦胧中,躺在被窝里不想起来;许多的往事,许多的人,慢慢走进了记忆里。
  童年时我长在上海外婆家,这是七十年代的初期,物资都是靠票据供应的,平时外婆是精细地过着日子,记忆中每到了春节时候,勤劳的老俩口,都是自己动手,做好了蛋饺、狮子头,藏在碗柜最高的地方,忍不住口水的我,总会想法偷偷捏一个躲起来吃掉,外婆依旧会叫着:“生的,肚皮会痛......."。我的外公个子不高,是个白案师傅,虽然没有文化,可是有一肚子的配方和 绝活,至今让我遗憾的是没有在会写字的时候帮他整理出来一本糕点制作的精华,让他老人家带着去了另一个世界, 唯一学会的是他 手把手教会的葱花油酥千层饼,还有就是正月十五他教会的包汤圆。
  年前,外婆会把新糯米淘干净,用水浸一夜,第二天,外公会把床底下的石磨拖出来整理,洗干净,小巧的石磨泛着青光,把手黑亮,外婆用小勺和着泡米的水,一勺勺舀进磨上的孔里,外公则坐在一旁摆好架势,手扶把子,身体随着手划着圆圈,几下子,像牛奶般粘稠的米粉就从磨间渗出来,慢慢聚在磨槽里,外婆用一个棉布兜在槽口上,这边不停地加米和水,那边布兜里慢慢开始膨胀,最后所有的米变成了粉,流进了这个布兜里,这就是江南有名的水磨糯米粉了。
  接下来,外婆会把布兜吊起来沥尽水,等着没水滴下来,她就会打开布兜,把里面的湿粉倒在大竹匾里,慢慢用太阳晒干,然后收起来,到了十五元宵节这天,外公开始准备,调好水温,切好板油,还有荠菜猪肉;当外婆炒芝麻到时候,香味直往鼻孔里转,等不及芝麻压成粉,我就往嘴里塞,一边烫的叫唤,一边咯吱吱嚼着,最后满嘴的牙齿缝都塞满 黑色的芝麻,难为情地不敢张嘴说话。等到外公手把手教会我包元宵,一只只圆溜溜的是芝麻猪油糖的,带着尖尖尾巴的,稍微大些的就是荠菜肉馅了。外婆在煤球炉上烧开了水,一只只元宵跳下水去,盖上锅盖,过两次水,看到元宵涨大,浮在水面上,这就可以盛出来了。
  外公包的元宵皮薄馅多,他每次都要提醒我们,慢慢咬开一点点啊,会烫的。很神奇的是每次看到的芝麻馅都是外公用刀切的板油粒,煮熟后黑黝黝地慢慢从雪白的元宵皮里流出来,香喷喷地溢满了一屋子的猪油芝麻味,在那个年代,那些冬日里,这香甜的味道,到现在我都没法忘记掉。
  长大的我不知是忙还是日子好了,渐渐淡忘了了这些DIY,倒是为了应景,有时也做做,没有了水磨糯米粉,不敢吃板油的我,在超市买些品相好的汤圆回家,怎样感觉也没有了外公的味道,那些甜蜜的记忆永远留在70年代了。


文章出处:普洱熏衣的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