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这个地方,是我迫不得已认定的故乡,但从情感上我又不能这样称呼它。只是每到节假日看到别人合家团聚,自己成为异客的时侯,无奈地自欺欺人罢了。
按照中国人的传统观念,故乡应该是出生或长期居住过的地方。在油田工作三十年多来,我虽没有体会到“我当石油工人多荣耀”,但“头戴铝盔走天涯”让我对故乡有了更深的理解。哪里有石油,石油人就会出现在那里,处处无家处处家就成了石油人的生活写照。于是那陌生的疆域,那别人的故乡,渐渐地也就成了他们的居住地。在那里,建立了第二或者第三个故乡,有了房子,有了熟人和稳定的工作。
石油人一旦在工作地定居下来后,只有在特定的时刻,比如父母患病,或是遇上婚丧嫁娶等红白喜事,才能回到出生地。但春节的团聚是特殊的,不论归途有多难,排几天几夜长队去买一张车票也心甘情愿;无论有多少钱要挣,都会等过完年再说。人们就像大马哈鱼迁途一样,往返于出生地与工作所在地之间。
人之所以成为异客,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改不了的乡音,无论你换了多少次居住地,都不想再学习新的语言,哪怕为了生活,为婚姻,因为他的舌头已经不听使唤,最原始的语言记忆已经根深蒂固,到死也无法改变。
坐在返乡的候车大厅,我神情恍惚听到一陌生人正操着梦中的乡音在喊我,惊愕中的我慢慢平静下来,寒暄过后,才发现陌生人的母语也变得疙疙瘩瘩,带了异地生活的痕迹。他面色白皙,一点也不像广东人。正好同一趟列车,一路闲聊,陌生人63年属兔的,来南京已经十多年了。
一路上,我这家乡人却把他当外乡人,到了广州车站竟说:有空一定来黄埔玩啊!他竟也犯了和我一样的错误说:你有机会一定去江苏找我啊!仔细琢磨半天才反应过来,今年是他的本命年,野兔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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